《邪簇·灵魂伴侣》大甜饼!)

黎簇头一次听说灵魂伴侣还是在一本书里。

灵魂伴侣,即在另一半身上拥有属于自己的烙印,通常是两人对对方说的第一句话。烙印出现在20岁左右,也可能在第一次遇见前后出现。灵魂伴侣出现的几率为0.001%,伴侣不匹配几率更小,目前没有精准统计。

“我靠,这简直是开挂谈恋爱啊。”他记得他当时对苏万这么说,后者将手指移到那个渺小的数字上。

“20还没到,你觉得你有可能吗?”

“没有。”黎簇干脆地回答。

即便他幸运到了高考落榜被逼复读遇到假的沈琼得到铁盒走在路上被人打昏背上被刻七指图还好死不死碰到吴邪这种千年出一个的大蛇精伤口被缝合挑开再缝合被逼进古潼京成为活地图储备粮鱼饵见证无数死亡跟骷髅新鲜尸体黑毛蛇黑飞子九头蛇柏青椒炒饭亲密接触反复被虐患上斯德哥尔摩,也不至于能撞上这0.001%的几率。

然而事实证明,他真的幸运到了高考落榜被逼复读遇到假的沈琼得到铁盒走在路上被人打昏背上被刻七指图还好死不死碰到吴邪这种千年出一个的大蛇精伤口被缝合挑开再缝合被逼进古潼京成为活地图储备粮鱼饵见证无数死亡跟骷髅新鲜尸体黑毛蛇黑飞子九头蛇柏青椒炒饭亲密接触反复被虐患上斯德哥尔摩也能撞上这0.001%的几率。


黎簇是在病房醒来的。

意识恢复后第一次扎进头脑的想法是妈的头好疼。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刚睁开的眼前密密麻麻的黑点遮挡视线,各色的光点在其中不断闪现。

眩晕过后,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床头柜。

黎簇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趴着的,想爬起来却一下牵动了满背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挣扎着下床,走到镜子前。

在镜子里,他看到自己背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组成七根指尖。


梁湾——他的主治医师走进了病房。

你的背上被人划了几刀。她说。

什么?那是几刀吗?!

黎簇惊愤道,我的整个背都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湾摇摇头,不回答他的问题。

我只是你的主治医生,不是警察。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们吧。

什么啊。黎簇叹了口气,把自己埋进床里。莫名其妙被人拿板砖砸昏整个背被刀刻花,现在连发生了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苍天啊,不就是为了五十块钱吗?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王盟从天而降,电晕梁湾,将两人带入梁湾家。


他们被按进椅子。

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脸庞,但黎簇明显地感觉出,这人才是关键人物,那些站在一旁的彪形大汉,或许只是保镖而已。

深色外衣的男人,堂而皇之地坐在梁湾家里。黎簇感觉到身旁的梁湾不安地挪动。

那人转过头,常年日晒而变成小麦色的皮肤,指节粗糙,手里捏着一根插了臭豆腐的签子,笑了笑。

那是黎簇第一次见到吴邪。

“来,”他把臭豆腐盘推到两人面前,“尝尝长沙的正宗臭豆腐,浓淡正佳,焦爽爽口啊。”

臭豆腐标志性的臭味飘过来,不由分说钻进黎簇鼻子里,他被刺激的皱了皱眉。这人怎么能这么淡定地吃臭豆腐,闻不到吗?

“吃。”

淡淡的一声令下,坎肩把两人压了一把,脸几乎凑到盘子上,味道更加刺鼻。

知道反抗没用,黎簇插起一块臭豆腐放进嘴里。

挺烫,不过味道还行。

“咽了。”

感觉对方应该不会在臭豆腐里下毒,黎簇咽下去,朝着吴邪吐吐舌头,随即正色:“你们想干什么?”


背上的伤口被残暴地打开,黎簇脱力地趴在桌上,尖锐的疼痛火灼一般在背上蔓延开,刺进每一个微小的角落。他无法发出声音,甚至无法喘息。

吴邪的手指落下来。

突如其来的触碰,黎簇疼的一颤。吴邪的指尖在七指图的第一根手指划动,沿着伤口的边缘微微按压,指上沾了点血。被吴邪划过的位置猛地一阵钝痛,像是有东西在皮下游弋。

手指离开的瞬间,黎簇脖子一烫,紧接着是更加剧烈的疼痛,从锁骨蔓延到全身,他还是发不出声音,只能狠狠咬着嘴唇抵御这刻入灵魂的痛苦。

他疼的几乎昏过去,隐约听到吴邪叫梁湾把他的伤口缝上和医生无用的反抗。

“特效药,给他涂上。”吴邪大发慈悲地扔给梁湾什么东西,接着清凉的药粉撒到背上,疼痛渐渐冷却下来,脖子上的灼痛一波接一波,却已经进入了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他抬起头,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喘息,摸了摸额头,才发现已经是冷汗涔涔。

吴邪说,要带他去沙漠。


这样的疼痛不久后他又经历了一次,是沙漠里吴邪准备送他走的时候。

当时锁骨以上的地方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整片区域迅速升温,他眼前一黑,捂着脖子就倒进了吴邪怀里。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只觉得有把尖刀在他的骨头上雕刻。

而眼疾手快接住黎簇的吴邪眯了眯眼睛,觉得这动作熟悉的似曾相识。

是什么时候的事?

叹了口气,他抱着小孩儿钻进车里。

“开车。”


离开吴邪之后,黎簇陷入了平凡的生活。

是的,是陷入,而不是回归。

沙漠里的一切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黑毛蛇,海子,地下各种大型的建筑,更甚则是吴邪。四十出头的成熟男人,带着一股沙漠的味道,风尘仆仆地降落到他的面前,无疑瞬间便吸引了黎簇的目光。吴邪周身谜团环绕,身手极好,手臂和脖子上深深的刀痕无一不描摹着沧桑,很轻易地便在少年心里埋下了崇拜,一如当年的天真无邪和闷油瓶。

黎簇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记笔记,杨精密在台上讲的唾沫横飞,他脑子里却全是吴邪。

蒙住他眼睛的吴邪,朝他扔沙子的吴邪,无数次阻止他的冲动的吴邪……更要命的还是那次让酒,他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那老烧酒辛辣的口感,混合着风沙的味道,刺激得喉咙生疼。

“我说,你可千万别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啊。”吴邪熟悉的声调。

“斯什么……?”

“就是人质爱上劫持犯。”王盟科普。

就是人质爱上劫持犯……

人质爱上劫持犯……

这句话不断地在脑海里回响,黎簇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吴邪当时的表情。干嘴唇,带着笑,满头黄沙,眼里藏着所有的感情。

“黎簇。”

“黎簇。”

“黎簇!”地宫里他挂在绳子上时吴邪就是这么喊的。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脑海里的吴邪的呼唤还在回响,与现实交错,眼前似乎有一个人,带着点危险的微笑,口型竟是和呼唤声对上了……

他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吴邪!!”

这么一喊全班都齐刷刷地转头看他,瞬间几十双眼睛定格在他脸上,黎簇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站在面前的是班主任,自己一个恍惚竟然看成了吴邪,还说出来了。

“吴邪?”杨精密一脸的饶有兴味,“嗯,吴邪是谁?”

“……”

“嗯,不说是吧?”

“上课神游,不好好做笔记,”杨精密瞟了一眼黎簇的课本,“整天就想着这吴邪啊?”

“该不会是你小相好吧?”

黎簇本来还神游天外,听到这一句直接炸了,红色瞬间蔓延到脖子耳根,“啊??”

“嗯,看来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杨精密好笑地看着他,“挺厉害啊?”

“不是不是老师,是我太累了,我和那个吴邪没什么关系…”黎簇慌忙辩解试图保住自己的形象,然而杨精密已经看透了一切。

“得了,你不承认也没用。”

“诶我……”

苏万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话被打断,杨精密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坐下吧。”

黎簇摔回到椅子里,苏万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再说下去,就要说漏嘴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苏万直视着黎簇的眼睛,后者脸上的红色正在慢慢地消退,他知道黎簇已经冷静下来了。

“也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黎簇第一次真正的思考,他和吴邪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抱的又是怎样的感情。

人质和劫持犯尚属正常,崇拜和被崇拜者就显得离奇,而杨精密那一句话给他带来的影响远远超出预计范围。

或许……

苏万纳闷地看见黎簇的耳根再次蹿红。

——

苏万找到黎簇是在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黎簇在地上挣扎着起来,衣服散乱,脸上身上的痕迹一看就是刚被人狠狠揍过。

“我去,鸭梨你怎么又挨打了,我就去了趟厕所,是郑义那小子?他又来了?”苏万着急的去扶。

“是……”黎簇扯着苏万的胳膊站起来,后者眼神瞄到他颈口,动作一下顿住。

“鸭梨,你脖子上…是什么?”

“啊?”黎簇抹了把脖子,指尖划过锁骨上方的时候的确有不一样的触感。他仔细去摸,发现那是一些很细的凹陷,排列很有规律,笔画交错,似乎组成了一些文字。

苏万拉开黎簇的手,凑近了去辨认那些东西。

那的确是汉字,而且还是瘦金体,在光下呈现出漂亮的银白色。苏万以前见过这种字体,一下就认了出来。

“来,”他读着,一字一顿,“尝尝长沙的正宗臭豆腐,浓淡正佳,焦爽爽口啊。句号。”

他抬头看向黎簇:“郑义他们在你脖子上写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这不是郑义他们干的。”黎簇喃喃道,突然一把抓住苏万的手腕,激动道,“你说,这会不会就是灵魂伴侣的印记!”


凌晨一点,黎簇的电话响了。

他眼疾手快地在铃声把父亲吵醒前接了起来,他太兴奋,根本睡不着。

来电显示,苏万。

这个电话瞬间让他回想起自己上一个手机被吴邪扔出窗外的悲惨经历,撇撇嘴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鸭梨!”苏万听起来比他还要兴奋,“我找到上次那本书了,我读给你听,你看看跟不跟你的印记符合!”

“嗯。”

苏万清清嗓子,开始阅读:“灵魂伴侣,即在另一半身上拥有属于自己的烙印,通常是两人对对方说的第一句话。烙印出现在20岁左右,也可能在第一次遇见前后出现。烙印可能出现在人体皮肤的任何部位,颜色不定,字体不定,大多为皮肤上的凹陷,双方性别不定。通常灵魂伴侣的烙印是双向的,且出现会伴有一定的疼痛,同时牵动身上所有的伤口。疼痛重复两次,较为痛苦。”

“……”

“鸭梨,你疼过吗?我不记得有啊。”

“…疼过,两次。”黎簇的嗓音微微沙哑,“我想这就是烙印了。”

他的手抚上烙印,细小的凹陷,字体漂亮极了,是那个人写的一手好字。

“那这句话是谁说的?”电话那头传来苏万的声音,黎簇苦笑。

其实苏万辨认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是谁了。正宗长沙臭豆腐,除了卖臭豆腐的,还有谁会第一句话就那么没正经。也只有那个老混蛋。

吴邪。

“吴邪。”

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苏万难以置信的声音和一些激动的蹦出来的话,但他没有心情去听,匆匆挂了电话,他打开通讯录,手指在吴邪的名字上犹豫着要不要点下去。

实在太想给吴邪打个电话了。

“我们到底有没有可能”这个问题随着烙印的出现已经清晰显示出了答案,但黎簇不是吴邪那种任何情况都能冷静下来思考的人,心一横就按了下去。

“嘟……”

“嘟……”

心在跳。

黎簇耳朵贴着手机,听到的却是体内的声音。

怦咚,怦咚。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罪大恶极的绑架犯,把自己带到沙漠的罪魁祸首。

“嘟……”

他该怎么告诉他?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他心中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

吴邪在哪儿?

细想想他从离开沙漠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他会不会还在古潼京?

他会不会……出事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虽然是所有人休息的时间,但他知道吴邪睡眠很浅,一向不让自己陷入毫无反抗能力的沉眠,一点微小的风吹草动都能惊醒他。

手机响了这么久了,按理说他不会听不到。

“嘟……”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当黎簇终于气喘吁吁地闯进吴山居正门已经是凌晨三点。

半夜三更的杭州没有地铁也没有公交,在家门口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等了半天车终于放弃打车这个计划的黎簇最终只能骑着一辆有点破旧的自行车,飚起最高速度一路风驰电掣到西湖边。

门口的两个伙计看清了他是谁就将他让了进去,内院的一个有些犹豫道:“吴小佛爷在休息……”话音未落黎簇便一把推开吴邪的房门钻了进去,回手掩上,把伙计没说完的半句话隔在外面。

“出去。”背后突然传来冷冰冰的两个字,无形的逼迫夹带着惧意从黎簇的脊梁骨窜上去。

他认得这声音。行了,吴邪好好的,什么事也没出,自己也该回去了,大半夜跑这儿来确实不怎么像话。他转身就要走,后头一阵吱嘎,吴邪带笑的声音响起。

“怎么,天没亮的跑这儿来就为了看我一眼?”

身后的人已经坐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

老流氓。

黎簇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

不过吴邪这句话确实提醒了他,过来的太着急连原本的目的都忘了。话说回来,自己一开始给吴邪打电话是为了……

印记。

黎簇的脸突然爆红,人也一下子混乱,支支吾吾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吴邪心下了然。

这孩子兴许是碰到一些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大约是自己和他的私人事件。那多半就是黎簇也发现了灵魂伴侣的印记,才急忙过来找他。

“刚刚我给你打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我还以为你又出什么事了才过来的。”

刚刚?吴邪愣了一下,小孩儿讲的大概是凌晨一点那段时间。当时自己正在费洛蒙的幻境里,确实是没注意到。

“你打电话给我不会也是为了这个吧?”

黎簇觉得自己还是在被吴邪一步步逼着走,不算咄咄逼人的态度却的确让人无法逃脱,只能跟着他的节奏,按照他需要的方式走下去。

“当然不是。”黎簇纠结,“我是因为…因为那个……”

“……”他实在说不出口,干脆扯下肩膀上的衬衫,露出胸口白花花的一大片,自暴自弃地指着自己的脖子:“你自己看吧!”

吴邪凑近了去辨认,温热的呼吸打在黎簇的锁骨上,映出一片粉红。那几个瘦金体字亮闪闪,炫耀般的待在黎簇的锁骨上。

“来,尝尝正宗的长沙臭豆腐,浓淡正佳,焦爽爽口啊。”

吴邪越读越想笑,自己对小孩儿说的第一句话可真是不走心,没想到会被刻进印记里,这回长沙臭豆腐可真算是留名青史了。

“你这个印记还真是特别啊。”他笑起来,看面前的小孩认命的死闭着眼睛的样子好玩,顺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黎簇恼羞成怒地睁眼。

还不是你!非要第一句话说什么臭豆腐,这下好了吧?丢脸的人还是我。

行行行,我的锅。不过要不是你过来找我,我还真不敢确定你就是我的灵——魂——伴——侣。

吴邪故意把后几个字拖得特别长,果然小孩儿敏锐地注意到了。

你也有印记?

你都有我怎么会没有。

吴邪说着撩起左腕的袖管,黎簇莫名的一阵抗拒,上次吴邪这么做是为了给他那十七道疤。

最好不要再有第十八道了,黎簇想。

袖子被撩开的瞬间,黎簇看见十七道狰狞的伤疤之上,用宋体印着一行字迹。字迹是类似红酒的颜色,比那些伤疤亮一点,但是很容易辨认。

「你们想干什么」

“……”黎簇回忆了一下,这好像确实是自己对吴邪说的第一句话。

你这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随口贫了一句,吴邪却接了话。

是啊,不过没你的特别。

很多人的第一和最后一句话都是它,没什么代表性。

他说的时候嘴角甚至还带着笑,黎簇却一下子毛骨悚然。

他再次深刻的意识到,喜欢上吴邪这个人确确实实是最坏的选择。

你那句话挺长,出现的时候不大好受吧?

啊,嗯…

黎簇慌乱的回复,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本书里的一句话。

「通常灵魂伴侣的烙印是双向的,且出现会伴有一定的疼痛,同时牵动身上所有的伤口。疼痛重复两次,较为痛苦。」

我的天,那吴邪这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想着他表情就扭曲起来,吴邪故意逗他:

“怎么,心疼我?”

不心疼才怪。

黎簇没出声,扭过头。

吴邪好笑地看着小孩儿别扭的样子,莫名觉得可爱。

黎簇突然转过头,眼睛里像是有光。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灵魂伴侣啦。”


自从黎簇发现身上的灵魂烙印,苏万就觉得他越来越不对劲。首先是上课走神更多了,走神时表情千变万化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续几节课被老师点起去,站在门口继续神游,前一秒看他还像是在严肃思考,下一秒就露出一个甜蜜蜜的微笑。再次是永远拉的很高的领子。

苏万眼神复杂。

他是整个学校唯一一个知道黎簇的烙印以及伴侣的,听到女生们对黎簇恋爱对象的积极探讨也只想笑。有女生跑他这儿来探听情报,把全校有点姿色的女孩儿都报了一遍,正准备走,被苏万叫住。

“你是不是漏了一个?”

漏了?那女孩子一愣,瞬间脸涨得通红,羞怯道:

“难道是我?”

“噗…不是。”

女孩子有些幽怨地白了他一眼,失望地走开去时,苏万终于坚持不住大笑出声。

他对你们这些女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吗人家爱的是一个差点弄死他的中年大叔!

但是当一拨人把黎簇围堵在墙角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好。

女孩子是什么物种,会不清楚灵魂伴侣的印记长什么样子?

果然几个女生奋不顾身地去扯黎簇的衣服,黎簇奋力反抗,但是奈何人实在太多,十二对一的局面,掀倒几个之后就被按在了墙上。

他死命护着脖子,那群女生如狼似虎,七手八脚地就把领子扯了下来,那串银晃晃的字迹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一愣,一个女孩极快地读出了那句话,震惊道:“这是……”

“没错,你们没看错,这就是灵魂印记。”黎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那些窃窃私语,拨开人群走了出去,一边扣上领子。

人群沸腾了,妹子们的热情丝毫不亚于在现实世界中见到了个Omega,许多声音开始疑问着黎簇的伴侣,而处在话题中心的人却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

刚跨出门口,黎簇便撞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吴邪??

他不大意外,自从两人坦白了灵魂伴侣的那天早上,吴邪就天天都去学校门口等他。今天大概是放学了没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了,吴邪不放心就进来看。

“走吧,回家。”

见到黎簇离开,女孩子们的火力焦点又转移到了苏万身上,追问他黎簇的伴侣到底是谁。苏万叹了口气,向黎簇和吴邪离去的方向努努嘴。

现在说应该不算太早吧。他心里想。

是啊。

再晚点他们都要开始秀恩爱了。


第二天黎簇出人意料的没去上学。

苏万在第一节语文课上昏昏欲睡,摆好的象棋棋盘藏在桌子底下。他脑袋猛地一垂,差点睡过去,于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没注意,手肘一动,正撞在棋盘上。

石制象棋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杨精密颇生气地冲过来,刚要开口,讲台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大概是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悻悻把那些话吞了回去,决定先接电话。

“…喂?”他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自习,自己打开门,到走廊上接起电话。

苏万迅速地把棋子收拾好,趴到后门门缝上偷听。隔着点距离,声音不甚清晰:

“是,是,我是。”

“请问您是?”

“那请问请假的理由是?”

“什么?”声音陡然拔高,吓了苏万一跳,“开什么玩笑,马上就要高考了,k@#¥d˙ø∂ƒ†¥……”

请假?

苏万敏感地捕捉到一些信息。不会是黎簇吧?

他没猜错。

电话那头是吴邪。

“喂您好,请问是杨老师吗?”

黎簇听吴邪用礼貌的语气跟杨精密对话,几乎要笑出声来。吴邪揉了揉他的头发。

「是,是,我是。」

“黎簇小朋友要请一周的假。”

“说了别叫我小朋友!”黎簇小声抗议。

「请问您是?」

“我是黎簇的监护人。他父亲出差了,让我管管他。”

黎簇猜杨精密此时特别想怼一句你就是这样管他的?不过显然电话那头的人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那请问请假的理由是?」

对面确实沉默了一会儿才作出回答。

“小孩儿太苦了,带他出去玩会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黎簇无声地笑得前仰后合,太想看杨精密这时的表情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马上就要高考了,k@#¥d˙ø∂ƒ†¥……!!」

“谢谢杨老师对我们的理解与支持,我和黎簇在此向您真挚地表示感谢。”吴邪干巴巴地讲完了最后一句,挂断了电话,全然不顾对面杨精密的大吼:“喂——!!”

电话已经挂断,杨精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狠狠撞开教室门。苏万已经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座位上,低着头假装看书。

“我敢打赌,在明年复读生的名单里,我还能看到黎簇的名字!”他怒气冲冲地一拍讲台,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苏万心说那可不一定,黎簇身边可是有吴邪。

话说回来自从黎簇有了吴邪之后就似乎无所不能,其他的不说竟然连高考都不愁,吴邪可是正宗浙大毕业生,有他帮忙黎簇考进好大学的几率就高了很多。

即便是最坏的可能,即黎簇成绩不理想没考上好学校,都成年了直接工作就行,没工作也有人养,或是跟着吴邪干,也是一条出路。

苏万越想越觉得吴邪就是黎簇的百宝箱幸运神,这种人什么做不到,必要时候他们甚至可以完全改头换面。

人皮面具改变相貌,然后以吴邪的手段,身份证件,学历,驾照,从业经验,这些完全不是问题。他既然能搞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假身份“关根”,就一定还能搞出更多。

苏万:……

妈的有人宠真好。


吴邪那句话到底也不是假的,尽管黎簇死活不承认去莫干山进行第一次训练算是“出去玩儿”。

顺便提一句,吴邪收了黎簇当徒弟,算是关门弟子,“关门不要看”的关门。

总之,第一场勉强算是愉快的旅行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中开始了。

上车没多久黎簇就打开了话匣子,疯狂吐槽沙海里吴邪对他做的种种不可言说惘顾人伦的行动,从强行威胁到背上刻字,直到吴邪抬起手作势要放到他脖子上才转换话题。吴邪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搭到小孩儿的一头乱毛上使劲揉了揉。

从他们的住处到莫干山大概要一个半小时。伙计握方向盘,汽车从十点开到十一点,堪堪走过了三分之二。黎簇在后座放肆地伸展,脑袋搭到吴邪肩上。

手臂一扬,指了指后备箱:

“后面那些黑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朋友观察力不错嘛。”吴邪顺口夸了一句,“蛇。”

“什么!?”黎簇几乎跳了起来,吴邪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瞬间的僵硬,“你想干什么,让蛇轮流咬我!!?”

“差不多吧。”吴邪点点头。

他歪过头直视着黎簇,脸上出现了后者无比熟悉的危险微笑。

“放心,你要是挂了我给你烧别墅。”

“……”黎簇突然放弃了对这次旅行抱有的期待。


黎簇气喘吁吁地撞开房间门的时候,不意外的发现吴邪坐在他的房间里。

“不错嘛,一小时二十三分钟十六秒。”吴邪关了计时器,从凳子上站起来,“翻两座山挺累的吧,休息一下?”

黎簇喘得说不出话,把自己摔到柔软的床上。

“准备好。”吴邪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手里捉着什么黑色的东西,摇了摇。

他消失了。

???

刚刚那是什么??

“第一条。”吴邪的声音响起,“你年纪还小,现在废掉鼻子,很多乐趣就没有了。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腿上骤然传来剧烈的疼痛,黎簇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一声“卧槽”还没喊完就沉进了浓浓的黑暗中。

绿色。

扭曲。

太阳。

抬起了头。

我是一条蛇。


闪光、匕首、在腰间。

警惕、紧张、屏气。

长裤,轻薄,突然凑近!

白光、血液、尖声惨叫。

咒骂、暴露、世界倒置。

嘈杂。

扭动、挣扎、眼花缭乱。

嘶嘶,嘶嘶。

声音。

「带这破蛇干什么!」

「乱咬人。」

另一个声音,熟悉、镇定。

「小萃它从不会乱咬人的。」

「说吧,你做了什么让它觉得你危险、不可信任?」

嘶嘶,嘶嘶。

左右摆动、裤间匕首。

迅雷不及掩耳,陌生人被放倒。

闪光、匕首,出鞘!

一刺不中,二次不中!

SHOCK!

鲜红、变形、惨叫。

「小萃!!」

喧闹、叫喊、图像模糊。

嘶嘶!

沉入黑暗。


黎簇从费洛蒙里惊醒,背后冷汗涔涔。

“怎么样?”吴邪坐在床边的靠椅上,看着他。

不对,这不是他平常对自己说话的样子。

这是一个考核……他漏过了什么?

眼角瞄到黑色盒子里蜷缩的毒蛇。

对!

“我…不是是小萃,不是已经死了么?”

“很好。”吴邪露出笑容,“我果然没看错人。这条蛇被我们买下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多亏了解家拍到的药才救了下来,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你呢?”他对黎簇扬了扬下巴,“感觉怎么样,再来一次?”

黎簇拼命摇头。

然而吴邪已经再次把他按倒在床上,手里捉着一条蛇。

腿上剧痛传来。


莫干山民宿的生意非常火爆,为了避开人群,吴邪租的是还未完全装修好,不会有度假者想租住的毛坯房。两人分居,一人一间卧室。

洗完澡的黎簇套着一件偏大的睡衣平躺在床上,右腿一阵阵的钝痛。

白天没注意,但现在一亮灯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警惕地环视房间,才发现墙壁上有一个四方形大洞,应该是为通风管道准备的。现在里面空空如也,深处一片漆黑,不知有多长。

黎簇只看了一眼就迅速转过头去。

他有幽闭恐惧症,而这种病最怕的就是各种管道,会不受控制地幻想自己在里面。

心跳骤然加速,他迅速关了灯躺回床上,在脑海里重复着“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

但是基础的自我蒙骗已经失去了效用,他不受控制地去想是自己钻进了这管道里,四面都是水泥墙壁,他缩在逼仄的角落,找不到出去的路。

水泥墙迎面压来,空间逐渐缩小。

压迫感,紧张感接踵而至。

冷汗,惊恐,呼吸困难。

你在内蒙古的草地上,辽阔的天地之间,只有你一个人……水泥墙的画面冲破草原。

他无声叫喊,用力伸展,企图崩开那四面墙壁。全世界无情向他压轧下去,太小的空间令人窒息,逃脱不掉,理智即将崩溃。

你在一片宁静的海滩上,碧蓝的天空海面,在远处并作水天一线。没有人,没有嘈杂,你闭上眼睛,听到的是海浪的声音。

想象起了作用,他稍稍冷静了点,找回理智,管道的噩梦却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能再呆下去了,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黎簇没有犹豫,掀开被子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在走廊里被一阵凉风吹得打哆嗦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无处可去。

吴邪他住哪儿来着?

他凭着记忆寻找,终于在被冻僵之前推开了吴邪的房门。那间房间比他的小一倍,大概是用作客房,里面也只有一张单人床,吴邪在他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现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他。


脚步声,急促的,从东边传来。

是黎簇,吴邪默默判断道。

这孩子怎么回事,那么大的房间也会触发幽闭恐惧症?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黎簇一只手搭在门把上愣住,吴邪上下扫视了一圈。

小孩儿大概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有多诱人。

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领口一直露到胸口,小孩儿眼睛鼻子红红的喘着气,整个人笼罩在苍白的月光里。锁骨上方银色的字闪闪发亮,吴邪舔了舔嘴唇,那是自己的印记。

“…”小孩儿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对视着,最后黎簇极快地开口解释道:“房间里有个通风管道,我幽闭恐惧症待不下去,我们要不要…换一下房间?”

“过来。”吴邪压抑着语气,挪到左边,把一半被子枕头让出来。黎簇起先还犹豫了一下,大概是实在太冷了,下一秒整个人都缩到了被子里面。

被窝里满溢着吴邪的体温。吴邪用手把他拽到枕头上,他又留恋地往下缩了缩。两个人挤一张床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小孩儿手脚冰凉,专往吴邪身上暖和的地方蹭,被人一把捞进怀里才消停。

吴邪修长的手指抹上黎簇锁骨上的字迹,指尖的薄茧蹭的他发痒,于是不甘示弱地将吴邪的左手扯到自己这边,飞快地吻了一下灵魂印记。

“还怕么?”吴邪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边,黎簇瞬间红了脸,连连摇头。少年湿润的眼神撞进吴邪眼里,从此刻开始,一生都被珍惜地封存进记忆里。

他低头吻上去。

唇齿交缠间,少年小心翼翼的问话。

“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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